【她们】2小时50分钟的悲伤

2013年09月30日12:06  品图专栏  作者:杨菲朵  
摄影|杨菲朵摄影|杨菲朵

文|杨菲朵

  琥珀色皮肤的女孩儿,和窗外的阴天一样宁静。她在云南束河打理一间首饰店,平时也设计自己的作品,用宝石、水晶、麻绳、碎银子、贝壳等天然材料编织饰品。拍照的时候她问我:“需要开灯吗?”我说:“亲爱的,自然光足够照亮你的美丽。”

 

  完成了云南沙溪的拍摄工作,回到大理古城,休息一夜之后飞往上海,两天之后再飞回大理。鞋子上粘着沙溪田埂上的泥巴,就这样穿梭在乡村和城市之间。乡村给的内心欢喜,大都市给的孤独苍茫,都有令我着迷的特质。都市的孤独当然也不是真的孤独,那不过是来自内心的偏颇和成见,是我众多匮乏里的其中之一。曾几何时,外来的新移民一再强调选择长居大理,最重要的课题是学习慢下来。慢下来就是认真生活,不工作,不思考,不焦虑,不彷徨,我也曾经这么想。

  在成为妈妈一年以后,我知道那种“不需要”其实也需要一种天性,很少人具有那种特质,那种完全的纯然和自在,那是老天赋予的礼物和福报。我反悔了当初想要成为一名全职妈妈的意愿,开始寻找另一种既可以照顾孩子,又可以兼顾实现理想的方式,我想去寻找那个隐藏起来的自己。于是踏上了独立摄影师的所谓“自由”之路。在这个自由的背后,意味着自我的纪律和约束,也意味着没有任何捷径可以走,除了一点灵性,一点机遇,更多的惟有勤奋,才不至于辜负那些付钱请我拍摄照片的陌生人。在这个过程里,会辛苦,我只希望自己能够忙而不乱。

  无论生活在哪里,其实都大同小异。我们依然马不停蹄的过日子,马不停蹄的想要脱离世俗化的制约,马不停蹄的尝试心理疗愈,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选择努力。建立一个家庭,相夫教子,料理家务,接受工作,打电话,拍摄,访问,写稿子,为所有的一切担负责任,去承受日常生活所带来的繁忙,疲倦,喜悦,怀疑,痛苦,全盘接受这一切。也当然会有痛苦的时候,将你旧日的经验和习惯一点点剔除,打磨,消耗,修理,拔掉身上的刺,磨圆身上的角,你不认识自己,一边怀疑一边摸索着去接受这个新生的你。

  我们如此勤勉努力,不过是想成为一个更好的人。

  上海飞往昆明的航班要飞行2小时50分钟。在等待起飞的时间,看到网上在热议“夏俊峰之子的绘画作品真伪”事件。这是一个爱好打假的悲观世界,对一切持怀疑态度的世界,人们观看,评判,在同情和愤怒之间摇摆不定。几乎天天都会出现新的争端,恩恩怨怨,不平不顺,人们生活在战争里,精神家园已然不再。少有奖励和荣耀,更多的是打击和报复。不想去评论是与非,在这些恶性事件中的每个人都是牺牲品,死者、生者、妻子、儿女,当然也包括我们这些看客。这些小小的可怜虫,原本每一个都应该被善待,惟有善才能生出更多的善。

  关于道德和公平,从来都是主观的,它有时偏激,有时狰狞,大多数时候它以运作的数字做决定,更多时候则显得软弱无力,我不想以一个中年人习惯使用的权利去谈论道德,我看不清楚公平究竟站在哪里,我既不信赖公众的联合力量,也不相信制度所制定的标准,作为个体,我已经失去了辨别能力和批判标准。人们之所以会沦落到这一步,是因为我们都是无所依托的孩子。而我的悲伤只能停留2小时50分钟,飞机一落地,我就要回到家里,去面对自己的孩子和家人,同时兼任女儿、妻子和母亲的角色,惟有会心微笑才能给小家庭一些力量,我会一生为此服务,哪怕这力量是大海大江里的一小股波浪;我的悲伤只能停留2小时50分钟,因为类似的事件很快会再次出现,将人们今天的情绪淹没,这真令人感到悲伤。

  地球上存在那么多种生物,持不同的态度和观念,本身是多么美妙的事。如果说我反对什么,那一定是暴力和征服,在这种方式里有很多人成为了牺牲品,那么多人在死去,那么多精神在死去。当然,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希冀,为了世界的发展和进步,杀戳还会继续,互相的抨击还会继续。作为女性,作为母亲,同情总是最常见的态度。但这不是表面的道德同情,而是在苦难的生命里体会到的一种感同身受的怜惜。

  令人感到慰藉的,是孩子,是那些献身于无形神灵的虔诚的人,是真正的诗人,是智者和先知,在他们的心里,世界会是另一种模样。他们拥有自己的心灵和头脑,自己的安宁与不安,自己平衡和理智。他们有真正的戒律,那是一些永恒的善意,他们的为人行事所依据的线索并没有收藏在世俗的规则里。

  我希望可以像他们一样,无条件去相信那份初心,若你认为这是我给自己建造的审美的象牙塔也可以。我不想否认这也是一种悲伤的疾病,我把自己的生命完全奉献给内心觉醒的那部分,尽管总有一些混乱冲进生命里,但这心念会助我不至于沉沦。它也许会显得无用,仅仅成为一种概念。这种选择最终呈现给我的,是一汪静静的湖水,一间安静的书房,是我灵魂的庇护所,是那个充满了美丽乡愁的所在。我所理解的“幸福”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。

 

栏目编辑|马俊岩

 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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